金砖国家合作：寻求新的发展动力

以“深化金砖伙伴关系，开辟更加光明未来”为主题的金砖国家领导人第九次会晤即将于9月3-5日在美丽的厦门举行。这是继2017年5月“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之后，又一场由中国举办的盛会，也是继2011年金砖国家领导人三亚会晤后，中方再次举办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

以2006年9月举行首次金砖国家外长会晤为起点，金砖国家合作已经历经十年历程。在十年里，金砖国家以经贸合作为主线，在安全合作、人文交流、机制建设等方面都取得了显著的成绩。金砖合作也已经成为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合作的一块闪亮招牌，成为促进世界经济发展的举足轻重的重要力量。

十来年，金砖国家作为一个整体，其经济总量占全球经济比重已经从12%上升到23%，贸易总额比重从11%上升到16%，对外投资比重从7%上升到12%，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50%。其中，特别突出的成就就是金砖开发银行和金砖应急储备安排的建立。在2012年新德里金砖峰会期间，金砖国家达成了建立金砖开发银行的决定。如今，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已经在上海开业，2016年新开发银行对5个成员国的7个基础设施、可持续发展项目发放了15亿美元贷款。2017年将为超过10个项目提供25亿至30亿美元的贷款。按照计划，到2018年新开发银行将完成35个项目80亿美元贷款的目标。预计到2021年，新开发银行的项目贷款总额将达到320亿美元。随着2017年8月17日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非洲区域中心在南非成立，有理由相信，新开发银行和应急储备安排将为促进全球经济发展和加强国际金融架构作出重要贡献。

在安全合作上，金砖国家经常就重大的国际问题集体发声，表明一致立场，呼吁对现有国际体系的改革。虽然在全球热点议题和政策主张上，金砖国家能够形成一致立场，但是在具体领域的合作上仍处于发掘和摸索阶段，有待进一步的提升，未来的发展“任重而道远”。但是，金砖的安全合作却代表着新型的合作形式。习近平主席高度评价：“金砖合作是一个创新，超越了政治和军事结盟的老套路，建立了结伴不结盟的新关系；超越了以意识形态划线的老思维，走出了相互尊重、共同进步的新道路；超越了你输我赢、赢者通吃的老观念，实践了互惠互利、合作共赢的新理念。”

在人文交流上，金砖国家合作尤为注重加强社会各阶层、各领域对金砖活动的参与，举办了诸如金砖国家足球赛、金砖国家电影节、金砖国家青年论坛、金砖国家智库和学术论坛等各种各样的活动，广泛吸引社会方方面面人士都能够参与到金砖活动中来。通过这些活动，表明金砖国家合作不仅仅建立在国家和政府间的合作，还要植根于人民之间的交流融合，真正朝着“命运共同体”的方向发展。

在机制建设上，金砖国家的合作以年度的领导人会晤为引领，建立了多层级、全方位、多领域的对话合作机制，建立了安全事务高级代表会议、外交部长会议、农业部长会议、经贸部长会议、卫生部长会议、科技部长会议等十多个部长级磋商机制，同时还建立了诸如工商理事会、智库理事会、反恐工作组、网络工作组等合作机制。与此同时，金砖国家领导人还在重要的国际会议时举行非正式会晤（如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峰会期间的非正式会晤），在重要的国际多边机构（如联合国总部、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等）建立了金砖国家常驻代表之间的会晤机制，就共同关心的重大国际地区事务共同发声，协调立场，以此体现和代表发展中国家的利益与诉求。

总之，过去十年的金砖国家合作，是“金色的十年”。在这十年里，金砖国家搭建出了合作的制度架构，开展了富有成效的经贸合作，探索并加深安全合作，巩固并提升金砖合作的社会基础。正是在这一基础上，中国再次接棒金砖主席国举办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以此总结合作经验，凝聚合作共识，规划合作的未来蓝图。

开启第二个金色十年：中国的贡献与智慧

中国高度重视金砖国家之间的合作机制。2017年1月1日，在接棒金砖主席国时，习近平主席致函俄罗斯、南非、巴西、印度四国领导人，表达了中国对厦门会晤和金砖国家合作未来发展的设想，尤其强调中方担任主席国期间将推进金砖合作进程四个方面的发展：一是深化务实合作，促进共同发展；二是加强全球治理，共同应对挑战；三是开展人文交流，夯实民意基础；四是推进机制建设，构建更广泛伙伴关系。

自接任主席国以来，中国已经按照年初的设想，陆续开展了各个合作领域的会议和活动，部分成果已经凸显。综合来看，主要的贡献和智慧体现在以下方面：

1经贸合作

经贸合作始终是金砖国家合作的压舱石和推进器。十年来，各成员国充分挖掘市场潜力，合作体量与质量大幅提升，金砖国家在全球经济中的角色日益重要。与此同时，金砖国家经贸合作的机制建设日趋完善。从2013 年成功签署旨在鼓励强化金砖国家间贸易投资联系，促进可持续发展和包容性增长的《金砖国家贸易投资合作框架》，到2014 年通过《金砖国家贸易投资便利化行动计划》，为成员国提供行动建议清单，再到2015 年通过《金砖国家电子商务合作框架》，2016 年通过《金砖国家知识产权合作机制工作职责》，金砖国家通过紧密沟通与政策协调，为深化各领域务实合作奠定了坚实基础。[1]

2017年8 月1 日~2 日，第七届金砖国家经贸部长会议在上海举行。会议为推进金砖国家经贸合作的机制化、系统化、实心化进程做出了重要贡献，达成8项重要经贸合作成果，包括批准建立金砖国家示范电子口岸网络，批准《金砖国家服务贸易合作路线图》，批准《金砖国家电子商务合作倡议》，批准《金砖国家知识产权合作指导原则》，批准《金砖国家投资便利化合作纲要》，批准《金砖国家经济技术合作框架》，达成支持多边贸易体制、反对保护主义的行动共识，以及欢迎中国明年举办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

这些进展对未来金砖经贸合作具有重要推进作用。尤其是通过《金砖国家投资便利化合作纲要》，为开启金砖国家之间相互投资开启了巨大增长空间。一直以来，金砖国家之间的相互投资十分有限。据商务部统计，2016年，金砖国家对外投资总额约为1970亿美元，但金砖国家内部投资仅占其中的6%左右，而且主要表现为中国向其他四个国家的投资。主要原因是，其他四国无论从基础设施的硬环境，还是产业开放程度、外资准入等软环境，对于吸引外资都存在不便利的因素。[2]事实上，正如商务部长钟山介绍，《金砖国家投资便利化合作纲要》也是继去年G20杭州峰会《全球投资指导原则》之后，在全球投资政策领域达成的又一份重要成果，也是在全球投资便利化领域达成的第一份专门文件。这一文件梳理了金砖国家现有的良好投资实践，旨在帮助金砖国家增强投资政策框架透明度、提高投资相关行政程序效率、提升投资相关服务能力水平，并营造开放、透明、有利的投资政策环境，为金砖国家包容性增长和可持续发展提供强劲助力。

另一项重大进展体现在批准《金砖国家服务贸易合作路线图》。在2015年通过的《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中，服务贸易已被列为金砖国家间的一项重要战略合作领域，将服务贸易作为全球经济和贸易增长的重要引擎，提出了金砖国家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提升国际服务贸易价值链参与度的愿景。具体来说，未来金砖各国间将选择旅游、健康医疗、商业服务、建筑服务、教育和医疗服务等作为首批试点领域开展合作，提升金砖国家服务贸易水平。根据商务部国际司司长张少刚介绍，根据世界贸易组织统计，2015年金砖国家的服务贸易出口共计5394.1亿美元，占全球服务贸易出口比重11.3%。“金砖国家经济体量占全球近1/4，相比之下，服务贸易的比重存在差距，这意味着服务贸易合作在金砖国家有着很大潜力。”[3]

与此同时，金砖各国经贸部长决定建立金砖国家电子商务工作组，全面启动合作进程，加强政策分享、能力建设。钟山部长称，“相信很快我们就能在中国老百姓的餐桌上看到更多来自金砖国家的特色商品，中国企业也将在电子商务销售、物流、支付等方面与金砖国家企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可以预见，电子商务将成为金砖国家经贸合作的新动力。”商务部在今年4月发布的《中国电子商务报告（2016）》中提到，2016年，中国电子商务交易额为26.1万亿元，占全球电子商务零售市场将近40%的份额。由于金砖国家的相似国情，电子商务将可能在金砖国家中更具有适应性，如能顺利提升合作，将为金砖经贸合作注入新的亮点。

2安全合作

金砖国家的安全合作，首先体现在金砖国家就重大的国际问题与热点问题集体发声，共同表明一致立场。历届领导人会晤后达成的《宣言》都会对重大的国际问题表明态度和立场。随着合作的深化和发展，领导人会晤最终所达成的《宣言》也变得越来越长。《2009年“金砖四国”领导人叶卡捷琳堡会晤联合声明》仅有16条内容，发展到2016年的《果阿宣言》已经达到了110条。由于主席国的变化，可能导致对主要关注的地区热点有所差异，但是中东、北非、阿富汗形势却一直是关注的焦点。

金砖国家的安全合作，最重要的基础来自于各国对全球治理与全球秩序具有相似立场，都要致力于维护基于《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的公平、公正国际秩序，都要推动推动国际秩序向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推动经济全球化能实现公平、普惠和包容。尤其是在特朗普上台以来的新形势下，金砖国家在国际贸易上共同立场更加凸显，都支持基于规则、透明、非歧视性、开放和包容的多边贸易体制，遵守和履行世界贸易组织（WTO）现有规则和义务，反对贸易保护主义。共同呼吁国际社会根据《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原则，共同致力于落实《巴黎协定》，并履行向发展中国家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以应对气候变化的承诺。

与此同时，金砖国家一直以来都有推动改革现有国际体系的相似诉求。例如，金砖国家呼吁对联合国包括安理会进行全面改革，使之更有代表性、效力和效率，增强发展中国家代表性。推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改革能增加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的发言权，要求欧洲发达经济体能履行让出2个IMF执行董事会席位的承诺，增强撒哈拉以南非洲等最贫困成员的发言权和代表性，呼吁国际社会在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方面做出更多努力等等。

在具体的安全议题上，金砖国家在反恐、外太空、网络安全和能源安全等领域的合作已经开始并将日见成效。2016年印度担任金砖主席国期间，在反恐领域建立了首个合作机制，并于2016年9月在印度新德里启动并举行反恐工作组的首次会议。2017年5月18日，金砖国家反恐工作组第二次会议在北京举行。会上，各方就国际地区反恐形势、金砖国家反恐合作、金砖国家反恐工作组未来发展等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普遍认为，金砖国家在反恐领域具有广泛共同利益和广阔合作空间，应充分利用好金砖国家反恐工作组机制这一平台，逐步扩大在反恐情报、执法、能力建设、海外利益安全保护等领域务实合作，加强在多边场合的沟通协调，共同为国际反恐斗争贡献“金砖力量”。

外空领域的合作，已经在《乌法宣言》和《果阿宣言》中做出了阐述。金砖国家共同认为，各国应根据国际法并在平等基础上，自由地对外空进行和平开发和利用，外空不应出现任何武器或使用武力，要确保外空活动的长期可持续性。为促进金砖国家在和平利用外空领域的合作，2016年10月31日，金砖国家航天机构负责人第一次会议在中国珠海召开会议，一致认为航天合作将为金砖国家战略合作注入新的活力，确认金砖国家将共同建设金砖国家遥感卫星数据共享机制，共同应对全球气候变化、重大自然灾害、环境保护等人类共同面临的挑战，助力金砖国家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

同样，在网络安全方面，金砖国家也进行了合作的初步探索。金砖国家共同表明立场，要在《联合国宪章》在内的国际法原则的基础上，包括政治独立、领土完整、国家主权平等、以和平手段解决争端、不干涉别国内政、尊重人权和基本自由和隐私等原则的基础上，使用和开发信息通信技术，建立一个公开、统一和安全的互联网。通过进一步的加深交流，金砖国家认识到网络安全上的共同利益了，这是进一步深入合作的基础。

在能源安全方面，2015年11月首届金砖国家能源部长会在莫斯科成功举办，为金砖国家的能源合作奠定了框架基础。2017年6月7日，第二届金砖国家能源部长会在北京召开，会议围绕能源安全、能源转型和金砖国家能源研究合作平台三个议题展开讨论，最终发表了《第二届金砖国家能源部长会联合声明》。《联合声明》认为，金砖国家应该通过开展战略储备、可再生能源、能源效率、技术研发以及项目融资等方面的联合研究，进一步加强能源安全合作，探索建立金砖国家能源研究合作平台的可行性。

总体而言，相比于经贸领域的合作，金砖国家在安全方面的合作仍然受限较多，虽然在全球热点议题上，能够形成一致立场，但是在具体领域的安全合作仍处于摸索阶段，有待进一步提升。金砖安全合作仍旧“任重而道远”。2017年7月28日召开的第七次金砖国家安全事务高级代表会议，已经认识到要不断加强金砖安代会机制的作用，以此推动金砖政治安全合作深入发展。

3人文与科技交流

金砖国家的人文交流涉及领域广。2016年印度担任主席国期间陆续举行了50多场人文论坛。接棒主席国以来，中国已经开始了各种各样的人文交流活动，如金砖国家少年足球邀请赛、金砖国家媒体论坛、金砖国家青年外交官论坛、智库理事会、工会论坛等等。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印度电影《摔跤吧，爸爸》在中国热映之时，2017年6 月24 日在成都举行了“金砖国家电影合作之路”论坛，各方达成了《金砖国家电影合作成都共识》。正如印度前大使斯托丹在复旦大学的会议上说，《摔跤吧，爸爸》只有在中国才能找到高票房，在好莱坞是找不到观众的。原因在于，中印两国具有相似的心路历程和国情，这种情感的内在联系和基础是其他国家之间无论如何都难以寻找到的。

除此之外，2017年7 月6 -7 日在天津举办金砖国家卫生部长会暨传统医药高级别会议，发布了金砖国家卫生部长会议《天津公报》和《金砖国家加强传统医药合作联合宣言》。金砖国家具有自己独特的传统医学，在西医主导的情况下，如何能够发掘出传统医学的现代价值，这是金砖国家共同值得期待的合作领域。

金砖国家在农业科技方面的合作大有潜力。2016 年中国农产品进出口贸易总额近1900 亿美元，位居全球第二，其中进口1116 亿美元。中国已成为金砖国家农产品贸易的重要伙伴，贸易总额达到261亿美元，其中进口225 亿美元。巴西大豆、南非羊毛、俄罗斯水产品、印度棉花等在中国农产品进口中比重较高。2017年6月16日在南京召开金砖国家农业合作论坛，彼此分享发展经验，畅谈务实合作，促进金砖国家农业创新与可持续发展，联合发布了《金砖国家农业部长会议共同宣言》和《金砖国家农业合作行动计划（2017—2020）》等成果文件。[4]

总而言之，金砖国家的人文与科技交流已经涉及到各个领域、各个层级。交流与合作的范围领域之广，是其他多边合作机制所无法比及的。相似的国情构成了彼此交流合作的深层基础，深度挖掘共同元素仍然是构建金砖集体身份的需要。

挑战与政策建议

即使在金砖合作开展得如火如荼之时，仍然可以窥见其内在的发展挑战。大致而言，主要的发展挑战包括：

一是，双边关系上的分歧与多边合作之间的矛盾。不可否认的一点，金砖国家在很多具体合作议题上，仍然存在较大分歧。而且对于金砖合作机制的重要性，每个国家的认识也不一样。甚至于金砖国家每届政府对金砖合作的态度都存在些许差异。这就决定了金砖的发展必定是在克服甚至搁置分歧的基础上，寻求利益的共识，积极推进。

虽然金砖国家的合作是多边层面，但是双边关系上的分歧却可能严重阻碍这一合作进程的推进。2017年最大的分歧就是中印在洞朗地区的对峙，凸显出两国在双边关系中的矛盾之大，也凸显出金砖机制在安全互信上的不足。金砖国家的合作，唯有团结才能显示出其发展潜力。正如乌法峰会时习近平主席所说，“金砖国家就像5根手指，伸开来各有所长，攥起来就是一个拳头”。2016年的果阿峰会，印度设计的会徽为五色莲花图案。其中五色寓意金砖五国各具活力，五色合一则象征金砖五国的团结合作精神。以印度国花莲花作为图案，形成双手合十问候“Namaste”（“你好”）的手势，既体现印度文化特色，也蕴含着团结的含义。同样， 2017 年6 月19 日，国家主席习近平会见来华出席金砖国家外长会晤的外方代表团团长时特别强调，“只要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金砖合作一定会更加枝繁叶茂，迎来第二个金色的10年。”

二是，金砖内部经济实力的不平衡，导致其他国家担忧这是中国的金砖。中国的实力优势是构成未来金砖合作的一个挑战。可以说，中国的经济实力优势，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重要节点，有可能系统性地影响中国同其他国家的战略基础。2016年中国GDP占美国的60%，是日本的2.5倍，印度的5倍多，俄罗斯的8倍多。经济实力的优势事实上加大了中国利用现有机制推动深度经济合作的难度。在金砖国家合作中，中国从2006年占金砖经济总量的50%上升到2016年的66%，越来越可能形成“一家独大”的格局。

在经济实力悬殊加大的情况下，金砖合作的大国将可能越来越倾向于从“相对收益”的角度来考虑这一合作，而不是从“绝对收益”来权衡。以印度为例，10年前中印都是现有国际体系的后来者，能够携手共同推动国际体系的多极化和民主化，中印在金砖机制中可以顺利开展合作。然而，随着中国优势凸显，中印之间的战略基础发生变化，在地区层面形成了更激烈的竞争格局，印度目前所倡导的亚洲多极化，其目标也显然是要平衡中国。对于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印度已经作出强力回应，推进“邻国第一”政策，与中国的“一带一路”进行竞争，或明或暗地阻碍“一带一路”项目在南亚的实施。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当中国在金砖合作中的实力优势逐渐形成，反而可能使得其他大国忧虑加重，如何能够平衡中国在金砖机制的角色，塑造共同的金砖，将是未来需要思考的重要课题。

基于这些挑战，金砖国家合作的发展需要继续寻找合作的突出亮点，重塑发展中国家的集体身份，并创新金砖的制度架构。就此而言，提出几点政策建议：

1寻求金砖合作的新亮点

在各方共同利益的基础上，发掘出合作亮点是金砖的前进动力。目前的金砖合作，涉及领域众多，很多领域都在探索深度合作的可能性，当下尤其需要能寻找出几个重要亮点来做实、做深。2016年果阿峰会时，各方签订了《金砖国家海关合作委员会章程》，为金砖国家的海关合作建立法律基础。同时探讨设立一个市场主导、独立的金砖国家评级机构，并建立金砖国家反腐败工作组机制。然而，果阿峰会推动的信用评级机构、金砖农业研究中心、金砖铁路研究网络、金砖体育理事会、金砖反腐合作机制等等合作，虽然都积极而富有创意，但是却停留在纯技术层面，无法构成金砖未来合作的突出亮点。

推动国际金融机制改革的动机，直接促成金砖新发展银行的建立，这也是金砖合作机制迄今取得的最显著的成果。对于当前越来越倾向于保护主义的国际贸易机制，金砖国家的立场相近，都认为“地区协定应是对多边贸易体制的补充，鼓励各方根据透明、包容以及和WTO规则兼容的原则，协调相关工作以巩固WTO框架下的多边贸易体制”。然而，这一相近立场如何可能转化为实质性的合作，并打出金砖在经贸合作领域的一个亮点，却依然有赖于金砖国家的共同努力和勇气。

2重塑金砖国家的集体身份

金砖合作机制成立的初衷，就是为被排除在既有国际多边组织之外的发展中国家提供发声并重塑全球治理规则的舞台。一直以来，金砖作为新兴经济体的集团，都很注重自己发展中国家的身份，一方面要保持着与OECD国家角色的差别，另一方面也深刻认识自己作为发展中大国的责任。2016年中国担任G20主席国时，中国一直强调要通过G20峰会推动国际社会对发展中国家的发展责任。杭州G20峰会通过的《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行动计划》和《支持非洲和最不发达国家工业化倡议》，无疑也是金砖国家合作要推进的目标所在。

十年的金砖合作，已经塑造并加强了金砖国家的共同认同和集体身份，也赋予了金砖国家对于自身国际责任的认识，即寻求为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利益代言，为发展中国家实现现代化贡献自己的能力和智慧。金砖国家作为发展中国家里的“优等生”，对发展中国家的问题有着切身的同情和理解，而它们自身现代化过程中的经验和教训，对广大发展中国家也有示范性的意义。因此，要继续通过人文社会交流等机制，加强金砖国家“发展中国家”的集体身份，将一个纯粹的投资学概念构造成真正具有实质价值内涵的合作平台和机制。

3创新金砖国家的合作机制 

金砖的国际影响力来自它所代表的国家群体，只有能够倾听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声音，金砖才能真正扩大其国际影响。2013年的德班峰会，开启了峰会期间金砖国家领导人同非洲国家领导人对话的形式，2014年则同南美国家领导人对话，2015年同欧亚经济联盟、上合组织成员国等对话。在果阿峰会时，印度邀请 “环孟加拉湾多领域经济技术合作倡议（BIMSTEC）”国家与金砖国家领导人对话，孟加拉、布丹、印度、缅甸、尼泊尔、斯里兰卡、泰国领导人都赴会参加。

毫无疑问，未来金砖合作的发展，肯定不能局限于原有的五个成员国。如何扩员、扩员的程序和机制，都应该上升到金砖峰会层面予以讨论。事实上，在很多二轨的研讨会中，金砖扩员已经成为了每次讨论的热点。未来的金砖成员是选择从二十国集团（G20）内非OECD国家中选择，还是以地区的代表性为原则，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这都能成为现有成员国争论的焦点。2001年的三亚峰会，中国已经为金砖实现过一次扩员（南非），2017年的厦门峰会仍需在这一方向的继续努力。

总而言之，过去十年的金砖合作，成绩非凡，尽管夹杂着各种“褪色论”。经济增速放缓不是金砖合作的必要条件，也不构成金砖合作存在的基础。下一个金砖十年，是否仍将“金色”，需要厦门峰会的中国智慧。■

[1]钟声：《经贸合作凝聚金砖力量》，人民日报/2017 年/8 月/3 日/第003 版。

[2]叶静宇：《全球投资便利化文件达成金砖国家欲内部相互投资》，2017年08月02日，http://finance.sina.com.cn/china/gncj/2017-08-02/doc-ifyitayr8705956.shtml

[3]方向明：《金砖五国达成八项共识，设电商工作组输出中国经验》，第一财经，http://www.yicai.com/news/5325390.html，2017年8月22日访问。

[4]韩长赋：《在金砖国家农业合作论坛上的主旨演讲》，载于农民日报/2017年/6 月/20 日/第001 版。